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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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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

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昆利尔,语气里没有给他一丁点反抗的余地。

昆利尔躺在床上,脸部扭曲成一个难看的形状,勉强抬手接过我递给他的肉块,强忍着污腥气味张开了嘴巴。他咀嚼着难闻的肉块,艰难的将它们咽了下去。

年轻战士腹部的可怖伤口所游弋着的阴影慢慢退了下去,旁边的医生立刻着手开始缝合。

昆利尔的脸上冒着冷汗,但是心情似乎还不错。他哆哆嗦嗦的将目光从自己的伤口挪到了我身上,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微笑。

“谢啦,队长……这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的命我要来也没用,还是自己留着继续做傻事吧。”

我随口回道,然后离开了病房。

D-08号基地非常大,所以医疗条件也相当完善。我相信昆利尔一定可以恢复健康,但那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

这里已经不是【神都】。作为不属于我们人类的真实世界,所有的伤病都没办法简简单单的在系统提供的医疗所里得到救治。所以很多人都死了,昆利尔则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门外的沙伦在我出来之后一如既往的跟在了我的后面。自从初邪让我自己带队去做支援工作开始,沙伦就被她指派成了我的助手。

沙伦谦虚、和蔼而且实力不错,最令人喜欢的一点是,不该说话的时候他很少聒噪。

“去洗个澡?”

我看了看自己和他身上斑驳的血污,提议道。

“再好不过了……”

沙伦疲惫的回答。

温热的,带着一点点硫磺气味的热水将我们身上的污渍一点一点的褪洗下来,然后打着转消失在下水道口。

我随手揉着头发,让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下来。

昆利尔作为我们队伍里新补充的队员,在之前的战斗中靠一己之力干掉了一名人形的里奥雷特。这对于新队员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但可惜的是他也被对方的阴影能量所侵蚀到了。

在与影族的作战中,他们的阴影能量对我们曾经是一种巨大威胁。很多战士因为很普通的伤口却无法得到及时的处理,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底下死在基地里,直到我们在偶然间发现了可以根除阴影能量的特效药。

蜕影兽,一种并不算太常见的兽型里奥雷特。因为它的肉拥有消除阴影能量的作用,所以才被我们这样命名。这种里奥雷特的等级不高,甚至连种族分化都没有显现出来,所以我们不清楚为什么它的肉能做到那种事情。

我和沙伦在袭击D-08基地的里奥雷特还没撤退干净就追了出去,在兽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蜕影兽,然后杀了出来。这就是我们俩这么狼狈的原因。

男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了开来,在一片雾气中我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让我头疼的身影。

沙伦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男性要害部位,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因为闯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微凉,这不是什么称号也不是外号,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名字就叫做微凉。作为我们支援部队的首席战士,她穿着盔甲,肆无忌惮的站在男浴室的水雾中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浑身发痒,“你干什么?”

微凉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用她尖锐的目光继续刺我。

“好吧好吧!对不起!”

我举手表示投降,“下一次一定不会自己去追魔兽群了!”

微凉审视了我半天,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恶狠狠的在我面前点了点,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沙伦看着她消失在门外,长长的松了口气。

“真要命……”

沙伦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微凉是个很强的战士,我没有和她打过,但是她对付里奥雷特的经验远远要比我丰富。她是个值得战友信赖的家伙,我也深深依赖着她的实力与智慧。而她之所以没有取代我作为我们这个支援部队的队长只有一个原因——她不能说话。

我不知道微凉的失语是天生的缺陷还是后天的影响,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话。她从来没有求救过或者呼喊过谁,甚至连伤口剧痛的满脸苍白之时都没有喊过痛。我问过的人,他们都没有听过微凉说过什么。

在我足以独当一面之后,初邪就将这支支援部队交给了我。而这个女人是初邪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分别的时候曾经让微凉多多照顾我。

我并没有真的听到初邪这样对她说。微凉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在战场上对我比别人似乎多出了一分责任感。

微凉和小鱼一样都是用剑的战士,但是相对于在平常日子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鱼来说,微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态度。

她救过我,我也救过她。

她不会说话,所以她的眼睛比任何人都会说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初邪了。经常会听到初邪的消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华丽丽的赢下每一场战斗。只是我发现自己在开始带队以后,除了任务上的沟通,我几乎没怎么和她进行过私底下的联系。

这种距离感竟然让我产生了思念的情绪,这曾经是我极力想要避免的结果,可是人并不是总能好好地控制自己去想某个人。

擦干了身上的水迹,我揉弄着潮湿的头发向浴室外面走去。沙伦还在洗着,他对身体清洁的要求比我要高一点。

微凉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抬头看向我。

她拥有着一头暗紫色的长头发,据我所知那并不是微凉原本的发色。

“怎么了?”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低头问她,“等我?”

微凉抬手很随便的向一个方向指了指。一起作战所产生的默契让我不需要借助她的手语就能大概猜到她的意思。

“收到新的联络了?”

女孩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扭头对浴室里的沙伦大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向走廊的另外一端走过去。微凉无声的跟过来,脚步声轻的像一只猫。

她用胳膊撞了我的手一下,然后开始打手语。——两个人就去抓蜕影兽,那是想送死还是疯掉了?

我看出来她有点生气,否则之前也不会忍不住怒气闯进男浴室用眼神指责我。

“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是如果不赶快去追兽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的到。”

我老老实实的说。——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涉险。

昆利尔的确做了傻事,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和支配着一个兽群的里奥雷特交战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行为,所以微凉说出那样的话我并不意外。

“可是我毕竟不能放着手底下的人就这么死掉。”——对你来说,不应该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么?

我笑笑,耸了耸肩,没有再和她说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家伙,把自己置于险境,这种事情换做进入暗面之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当你开始领导一整支部队的时候,一种无法摆脱的责任感就压到了身上。

所有人都只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这一点错都没有。但当你的一个命令就可以决定这么多人生死的时候,负罪感和责任感就不是那样一句话就能开解的。

所以我才冒着巨大的危险尾随正在撤离的兽群去帮昆利尔猎杀蜕影兽,那会让我的责任感得到满足。不过我并没有想要把沙伦扯进来,然而他却非常坚定的一定要跟我一起。

况且我现在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半年的征战,我还没有尝过败绩,因为在暗面这种地方,输掉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是哪里来的通讯?”

我问微凉。——猜猜。

“E-03的求援?”——不是。

“黑城总部?”——猜对了。

“是初邪么?”

某个人的名字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微凉盯了我半天。——如果说不是的话你会失望么?

“呵呵,真的是她才奇怪了。”

我自嘲道。

我不太清楚微凉是怎么看我和初邪的,她有的时候做事看起来相当神经大条,有的时候却心思纤细的很。就好像刚才一样,她可以从我的一点点动摇里看出来我的心理感受,却对我的自嘲视若无睹。

一个不算小的房间,我们部队的通讯器材就堆在这个地方。我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显示屏上巴宰的脸。山羊胡,削瘦的面颊,巴宰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猜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我毫不客气的对显示屏里的家伙说。

“你猜对了,你的部队必须在D-08多呆些日子。”

巴宰也丝毫没有和我多客套的意思。

“怎么了?我们刚打退一波攻击的。”

我皱着眉头说。

为了创建足以供任何人都可以安全通过的航路,我们在凶险如深海一样的暗面建立了一个一个像D-08一样的前进据点,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吸引了里奥雷特们的注意。

半年前,初邪用她从燃墟那里要来的东西与影族的领主们交易到了和平。他们不会主动对反抗军们发动攻击,但并不代表在他们统辖之外的里奥雷特会买账。

如果那些影族的领主对我们动手,反抗军是没有任何存活余地的。好在我们的对手的力量远远比不上领主们。

每一个强大的里奥雷特都能够支配和他相同种族的其他弱小里奥雷特,这在暗面是常识。支配之力是评定里奥雷特等级的一项重要标准。看一个人形里奥雷特有多么强大,从他所能支配的该族的魔兽群数量就能够看出来。

人形的里奥雷特等级都不会太低,他们的平均水平基本都能够支配十只左右的兽型里奥雷特。每一位影族领主的手下都有数位能够支配上万人形里奥雷特的将军,而这些影族将军都受到领主的绝对支配,可想而知那些领主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如果再想想一下,那名在深渊之中蛰伏着,能够支配所有影族领主的影王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的话……我想那是所有在暗面战斗的家伙都不会想面对存在。

影族的领主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而那些攻击我们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类似于土匪之类的存在。他们中最强大的也不过能够支配几百名人形里奥雷特而已,就算出动所有的魔兽群数量也绝对不会过万。

我们刚刚赢下的守卫战,来袭只有十几名人形里奥雷特,兽群的数量也只是刚刚过千,而且等级普遍不高。在兽群聚集密度较高的情况下,微凉的一记全力能量刃就足以干掉十多头敌兽。

当初委派任务的时候上面对这次来袭的情况是很清楚的,所以才会派遣我们这个人数只有五百的队伍来救援D-08。如果周围除了它们还有其他大规模的兽群,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们,而是初邪了。

看着巴宰略显凝重的表情,我开始有点烦躁了,因为那意味着一些坏消息,我讨厌坏消息。

“有另外的魔兽群正在向你们的方向靠近,两天以后就会到达。”

“两天!为什么惹到了离我们这么远的影族!”

我叫道。

“因为朝你们去的并不是影族。”

巴宰一字一顿的说。

我愣住了,因为我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在暗面,一个种族的军队如果侵入到另一个种族的领土之中,那就意味着战争,里奥雷特和里奥雷特之间的战争。

不是说我对里奥雷特之间的自相残杀抱有什么可笑的同情和怜悯,而是我们这种几百人的部队在真正的里奥雷特战争之中简直和暴风雨之中的纸船没有什么区别。

“来的是什么族的?”

“宫族。”

“这他妈不可能!”

我忍不住骂出了声。

对于暗面的势力划分所有人都很清楚,宫族主动想和影族开战这种事情实在不是让人随随便便就能接受的。

在暗面,瞳族是任何种族都没办法撼动的具有统治性的存在。瞳族强大到已经不屑于侵占其他种族领土的程度,因为据说它们对深渊之外的领土冲突已经丧失了兴趣。

其次是骸族和影族。骸族似乎和瞳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盟纽带联系,所以没人愿意去招惹它们。而骸族本身代表的则是“懒惰”这种原罪,所以它们也几乎从来不去招惹其他人。

影族则不一样,它们本身就极具侵略性,而且实力确实很强大,因此在所有里奥雷特的势力中排名相当靠前。

然后是噬族和心族。就绝对力量来说,它们二者与骸族、影族并没有本质的差距,现在象征性的示弱也只不过是上一次战争留下的后遗症。

血族已经在暗面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座废弃的黑色城堡;而宫族则变成了最弱小的势力,占据的领地也是所有种族中最少的。它们数量巨大,但人形种的比例却无法和其他种族相比。

暗面的城市里可以看到来自所有种族的身影,如果除去该城市本身所属的领地种族,那么宫族的数量一定是最多的。因为专属领地过少的缘故,绝大多数的宫族似乎不得不分散居住在其他种族的领地之中。

而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宫族拥有成建制的军队。

“增援什么时候能到?”

我一边计算着自己这边的战斗力一边问。

“没有增援,你们自己应该能搞定。”

巴宰回答道。

“我们这里能用的只有五百来人!”

“宫族这次的规模和你们之前打退的影族差不多,应该不是问题。”

我点了点头。虽然反抗军并没有在正面战场和影族之外的里奥雷特作战的经验,但众所周知的是宫族的个体战斗力肯定是无法和影族相提并论的,所以巴宰看上去也并不紧张,增援的事情也就被搁置在了一边。

“话说……你们是怎么弄到宫族消息的?”

“影族给我们的情报。”

“那影族里面什么反应?”

“似乎并没有特别重视,也没有领主想要出动部队和他们打架的迹象。”

这就相当奇怪了。对于影族会给我们那种战略情报,我并不是特别意外,因为我们确实和一些里奥雷特个体做了些私底下的交易,情报也是交易品的一种。

我奇怪的是影族的领主竟然可以放任宫族的军队在自己的领土之内肆无忌惮的活动,这很不合常理。

思考这种事情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况且我也没办法找到真正的答案,索性放弃了思考。

“那家伙怎么样了?”

我继续问道。

“谁?”

巴宰是明知故问,因为我看到他在笑。

“你知道我问谁。”

对他的表情我感到相当不满。

“挺好的,我们的在影族的所有据点都已经建设完毕,大规模的攻击行为也基本绝迹了。她正在集结资源,估计一个月之内我们就会向其他族群的领地进发。”

我点了点头,这是好事,那意味着我离着自己的目标也更近了一半。可是,我所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贪狼。”

“嗯?”

巴宰突然改变的语气将我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别想太多,那样对你并不公平。你应该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巴宰的忠告让我胸口感到一阵微微的窒息,我不动声色的对他笑了笑,“我自然很清楚。”

通讯中断了,而我站在显示屏前面半天没有挪步。

我对巴宰说,我很清楚初邪是什么样的人。的确如此,我知道她飘忽不定,更知道她让人无法捉摸。只要初邪打定主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念头。

我跟着她来到暗面以后一起行动的日子大概只有一个月,从那之后我就被安排自己带队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对我的信任表现,我开始的时候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可是渐渐的,初邪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就算偶尔她会出现在通讯的另一端,也只不过是在和我通报一些紧急的事务。我和她的距离变的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想念她。

这种想念充满了剧毒,让我不得不面对自己令人作呕的内心深处。

我为了阿纱嘉而来到暗面,但是心里对初邪的记挂却终于不受控制的浮出了水面。深深的罪恶感在这种矛盾刚刚出现的时候在我的心里占据了很长时间。

可是就在我不断思索自己该怎么面对初邪,该怎么处理我和她之间关系的时候,她却走的更远了。

我不得不想,也许自己只是初邪一时兴趣的床伴而已。当她对我失去兴趣以后,我和她就只剩下了相互利用的关系。

巴宰说,让我不要多想。这意味着什么?作为初邪身边相当亲近的副官,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初邪的答案了……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面空的吓人,脑子也不再愿意思考了。

“什么情况?”

身后响起了沙伦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是不是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新的攻击,大概在两天以后。是来自宫族的,让大家准备好。”

我说。

“宫族?我们还没有和它们作战的经验……”

沙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至少它们不会使用阴影能量……”

我试着说一些令人宽慰的话。

每个种族都有着独特的能力,影族的阴影能量会在攻击中附加类似诅咒的效果,让伤员的伤口无法愈合,这使得它们在集团作战可以迅速让对方的战斗里减员。

因为阿纱嘉的缘故,我对噬族的能力也比较清楚。所有的里奥雷特都可以对身体的创伤进行有效的自我恢复,但噬族的自我恢复速度已经到达了可以被称为身体再生的水平了。只不过,在那种极效的身体再生之后,他们所需要的是及时的大量进食。

因为在影族的城市灰凡恩曾经和心族的里奥雷特打过架,所以我知道心族拥有的是一种类似于狂化的能力。短时间内增强个体的爆发力,这在集团作战中其实威胁并不算大。

至于其他族群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希望宫族不会拥有在正面战场上可以占到压倒性优势的能力。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它们真的有那种能力的话,应该也不会被其他种族压到现在这种大多数族人都在颠沛流离的状态吧。

微凉一直在旁边坐着,我和巴宰、沙伦说话的时候她就在那儿静静的梳头发。

有的时候我觉得,失语并不是微凉的残疾反而是她的某种优点——永远都不会叽叽喳喳唠唠叨叨的女人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特质。

************

沙伦去帮我给下面的战士传递命令了,我则决定去酒馆喝一杯。这是在佣兵时期留下的毛病,无所事事的时候总喜欢用酒精来填充生命的空白。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我尽量每次只喝一点点。

微凉和一直以来一样,在我去酒馆的时候也跟在我的身边。开始的时候我还执拗的劝她不要这样做,可是她的执拗程度要比我厉害得多。

酒馆里有很多人,一部分是反抗军麾下的普通后勤雇员,另一部分则是我们部队来找乐子的战士。我看到有不少女性夹杂在人堆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D-08并不是非常前沿的新兴据点,但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妓女出现在这种地方。反抗军建设据点的模式是向着小型城镇方向发展的,毫无疑问,他们所招募的雇员中包含了所有行业的从业者,妓女自然也必不可少。但是要知道,每一个从【神都】过来的人都要耗费一滴光血,为了保证效率,每个据点做相同职业的都有一个相对平衡的数值,我不清楚为什么D-08的妓女的数目会这么多。

这不是我可以干涉的事情,或许是这个地方的人愿意在性生活上付出的价钱比较高,所以妓女们都愿意往这儿跑的缘故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在不值得我去浪费脑细胞思考。

没想到酒馆里会是这幅情形,身边嘈杂的声音让我感到有些头疼,在喝了几杯之后,我决定回驻地的房间睡觉。微凉挥了挥手,没再跟过来。

暗面的夜色和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夜空并没有星星。

我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虽然是一个球形的世界,但绝对不是存在于和地球相同的宇宙之中。

头顶上黑暗中隐隐发光的也并不是月亮。里奥雷特们将其称之为镜面太阳,那听起来相当有意思。

昏暗的小巷子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的神经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平和的响动。

我在手上聚集了一小股足以应对突发事件的能量,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两个战士将一个女孩堵在巷子里,叫嚷着粗鄙不堪的话语,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她在看到我以后露出了乞求的眼神。一个战士将她的双手按在墙上,而另一个则在解自己的腰带。

我闻到了酒气、酸味和自己的怒火。我可以为手下的战士用性命去冒险,但是却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抬手甩出了手里的能量弹,毫无防备的那个战士闷哼一声就被撞飞在了地上。

我快步走过去,在另一个战士回过神来之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那个家伙眼神涣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不断地叫骂着。我大声喊了几句,引来了几个路过的战士。

“把他们两个禁闭,让他们好好清醒一下。”

我对其他人下令道。

那两个家伙喝的也许真的太多了,一副谁都不认得的样子,试图对身边的其他人动手。他们很快就被制服了,然后任由其他人押着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那个女孩抱着肩膀呜呜的在地上哭泣。她并不是妓女,妓女可不会穿这么普普通通的连衣裙。那身连衣裙很多地方都被撕破了,尤其是胸口和裙摆。

“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情,你没事吧?”

我沉声说。

自己带的部队发生这种事情,我并不是没有责任的。虽然反抗军说到底只是雇佣军,但在接受雇用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签订严格的军制合同,我们和正规军队的行为准则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两个战士,很有可能会被处死……这是维护反抗军存在而不得不实行的制度。

女孩擦着眼泪,用手捂着裸露的胸口,楚楚可怜的看了看我。

“……没……没事……”

或许是酒馆的服务生……或许是杂货店的店员……谁知道呢?喝醉的男人看到她那张诱人的脸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叹了口气,将外套扔给了她,“先回家吧。这支部队是我的,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在明天给你一个交代。”

女孩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你是……贪狼……”

我并不奇怪女孩知道我的名字。反抗军的支援部队都是以带队者的名字命名的,所以我的这只队伍就叫做贪狼部队。知道部队的名字自然也就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可以随时更换番号的制度很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部队成员会缺少荣誉感和归属感。不过,反抗军这种纯粹靠实打实的金钱所构筑的军队,也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裤脚突然被抓住了。

我的外套被女孩紧紧的裹在身上,她用一只手在胸前将外套的前襟抓的死死的,另一只手则拉着我的裤脚不放。

“我……我……脚动不了……”

女孩咬着嘴唇,看着我说。

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暗叹一口气,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的身体比我想的要沉一些,并没有她看起来那么轻巧。或许是战斗和沐浴之后所产生的疲惫让我的手臂没有以前那么有力了吧,我想。

“你家在哪个方向?”

我问。

女孩的眼神躲闪着,“我……不想回去……不能回去……”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不能一直让我抱着站在街上。

“……能不能……让我去你那里……躲一躲?”

我皱起了眉头,这个要求相当不合理。作为一个差点被侵犯的受害者,按理说她不该这么信任我。

“你要躲什么?”

我抱着她迈开了步子。

女孩摇了摇头,露出了非常委屈的样子,没有回答我。

“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就去找D-08的负责人,你该知道,反抗军不会容忍任何侵害雇员权利的事情。”

我尝试着想要套出女孩试图要隐瞒的事情。

“有些事情,只能够自己帮自己……”

女孩说。

她说的很对,这句话对我来说同样适用。对初邪的思念和质疑,没有人能够给我宽慰与解释。想要解除内心的不安,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向她索求答案。

我把女孩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没有洗浴的条件,她哆哆嗦嗦跑到了卫生间,用毛巾给自己开始擦身。那种颤栗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坐在椅子上,对卫生间里的女孩问道。

“……诺缇。”

女孩细小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诺缇……我们在两天之内还要有一场硬仗。如果我们打赢了,你就跟我的队伍去别的据点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缓缓地说。

女孩没有答话,我想那并不是反对的意思。

我的同情心变得如此泛滥,连街边随便捡来的女孩都要操心,这让我对自己有些不满。可是我也并不喜欢以前那个冷酷无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自己。

追究原因,是因为初邪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展示残暴所赢来的自尊心是脆弱的,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去做与之相反的事情。我这么做,是不是仅仅为了不让初邪对我失望,我已经分不太清楚了。

诺缇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了。她在里面浪费了很多时间,而我清楚她不仅仅只是在清洁身体而已。我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远远超出了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的限度。所以,我不准备再对她说什么心理辅导之类的屁话,也不准备让出自己的床铺委屈自己睡在地上。

“谢谢你……”

我听到她说。

我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我听到诺缇窸窸窣窣的走到床边,然后在床下躺了下来。

“晚安。”

我说。

这一次没有回答的是她。

************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是被耳边湿暖的气息弄醒的。

诺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蜷缩在我旁边的一小片空间里沉沉睡着。

一小缕头发顺着前额垂在嘴角边,顺着她悠长的呼吸颤抖着。

我从床上起身,留她在床上继续睡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房门,我整个人就被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回头一看,微凉正伸着脚在门边站着。很明显,她是故意要绊我。

“你干什么?”

我哭笑不得的问,她做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径,我总不能也像小孩一样对她发火。——你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这么睡你屋里?

我看着微凉的手语,不禁愣了一下。

“你一直都在外面监视着?”——不客气。

“你是偷窥狂么?”

我气道。

微凉的脸红了,手语也变得有些急乱。——是怕你不明不白的被人宰了!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从昨天开始你就不正常!

我沉默了,因为这的确不符合我做事的风格。先是冲到兽群里猎杀蜕影兽,现在又把不认识的家伙领到了自己的居所里。也许在微凉看来,我这些天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找死。

“她没有理由做不利于我的事情。”

我狡辩道。——你就这么确定?如果她是Dreams的人呢?或者食影者?

“好了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现在没死,说明她并没有想对我做什么。”——你运气不会总这么好,早晚会因为无聊的原因死掉。

我有点心烦意乱,伸手按住了微凉的双手。

“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初邪说什么就做什么!”

微凉愣了一下,然后凶狠的看了我一会儿。她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揉着额头,有点为刚才不经大脑的话而后悔。开始的时候我总觉得微凉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初邪的嘱咐,可是这么长时间之后我心里很清楚我和微凉的羁绊更多是的建立在战友的情谊之上而并非初邪……我刚才的话一定让她相当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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